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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小船隔水催桃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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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此時仍舊一無所知的裴如松,無論是楊瓊華還是榮自明都找回了一點勇氣,兩人匆匆的對好了話,這就把正在湖邊轉悠找人的裴如松給拉了出來。

裴如松對他們的話自是有些懷疑的:“你們找到人了?”

已經和楊瓊華對好詞的榮自明連忙挺身而出,主動應聲:“找到了。表哥他有事先回王府了,停雲,嗯,她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,特意讓我與瓊華來與你說一聲。”

裴如松素來心思縝密,並不是容易糊弄的人。聞言,他反倒起疑:“停雲一向周道,怎麽會不與我說一聲就走了?”

這個問題……事先沒對過詞啊!

榮自明沒撐住,擡眼去看楊瓊華。

楊瓊華乃是武將人家出身,頗有大將之風,便是被裴如松問了個正著,她也沒慌,反到是神色如常的應聲道:“停雲她腳上扭傷了,我就讓她先回去了,要不她這樣的來回走動,腳傷加重就不好了。反正,咱們也不是外人,也不必這樣客氣,計較這些個虛禮。”

裴如松聞言方才相信了些,點點頭,關切道:“腳傷嚴重嗎?”

“還好,看著也還能走。”楊瓊華單憑著胸中一口氣,硬是把話給圓好了,“我讓她回去拿藥敷一敷,養一晚上想來便能好了。”

裴如松微微頷首,像是信了。

榮自明則是用佩服的目光看著楊瓊華:“……”媽耶,雖然我知道漂亮的小姑娘最會騙人,可她騙起人來真的是面不改色的!厲害厲害!

如此,榮自明和楊瓊華兩人好說歹說的,總算是把裴如松給送走了。

不過,他們兩個胸口提著的氣卻還是沒松下來,因為他們還得挑個人去和甄停雲說一聲——要不然,他們就這麽走了,甄停雲那裏肯定也不放心,說不定還要回頭找他們的……

榮自明雖一貫愛美人,待姑娘們格外溫柔,可適才受了一場驚嚇,這時候自然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。所以,他毫無同情心,當仁不讓的把這事推給了楊瓊華:“還是你去吧,舅舅估計也不記得你,你就當是沒見過他,拿話把事情糊弄過去就是了。反正,你是停雲的朋友,舅舅總不會把你沈湖的……”

“沈湖?”楊瓊華抓到了這個關鍵詞,目光詭異的看著榮自明,“話說你是怎麽想到這個的?”

榮自明臉上掛不住,強行辯解:“你管我啊!”

楊瓊華感覺攝政王更危險了——看吧,連他親外甥都覺得他可能會把人抓去沈湖……

所以,楊瓊華更不可能就這麽答應去送死,幹脆從自己袖中取了骰子出來,道:“算了,賭運氣吧。誰擲出來的點數小,誰去。”

榮自明:“……不是,你一個姑娘家,怎麽又會編謊又會擲骰子的?”

楊瓊華沒理他這廢話,先是掂了掂手裏的骰子,然後伸手一丟,落在地上,正好擲出了一個四點。

然後便輪著榮自明了。

在楊瓊華威逼的目光下,榮自明只得俯身去撿那骰子,嘴裏則是念念有詞:“裴大哥在的時候還裝模作樣,現在只剩我就都原形畢露了……”

楊瓊華聽他這碎碎念,不由冷笑了一聲,擡高下頷,輕飄飄的瞥他一眼,輕蔑且不屑:“你有什麽資格和裴大哥比——你有人家的風姿特秀嗎?你能寫出他那樣好的詩詞文章嗎?”

因著楊瓊華生得嬌小甜美,此時擡高下巴看人,不僅沒能表現出居高臨下的輕蔑,反倒像是小孩學大人模樣,更添幾分可愛,惹人發笑。

“你別以為你偷偷踮腳尖我看不見啊。”榮自明一面嘲笑一面丟骰子,嘴裏哼哼著,“你這樣表裏不一的,裴大哥肯定是不會喜歡的……啊!我是六點!哈哈哈,你去吧!”

楊瓊華咬緊牙關,握著拳頭瞪著榮自明,好險才沒沖過去揍人。

榮自明看著她那沒包子大的拳頭,不知怎的也有些怕了,小聲逼逼:“是你說的,誰擲出來的點數小,誰去。”

楊瓊華只得在心裏痛罵了一句“真是傻人有傻福”,然後氣呼呼的收起骰子,擡步往適才看見甄停雲的方向走去。畢竟不是毫無方向的亂找,楊瓊華心裏有了大概方位,走動著找人,倒是很快便找到了正急著找人的甄停雲。

當然,還有站在甄停雲身邊,正擡手扶著她走動的傅長熹。

楊瓊華深吸了一口氣,不敢去看傅長熹,上前與甄停雲笑了笑,喚了一聲:“停雲。”

甄停雲此時見著她,自是松了一口氣,十分歡喜,連忙道:“我正要找你們呢。你們不是去買河燈,怎麽一轉頭就不見了?”

頓了頓,想起提前離開的燕王世子,甄停雲額外多解釋了一句,“攝政王有事要尋世子商量,派人找了他過去,所以他就先走了。”

楊瓊華何其聰慧,一聽她這話,立時便明白過來了:攝政王本人還在這裏呢,結果甄停雲說這話的時候全沒看對方一眼,顯然是不知對方身份;而攝政王人在這裏卻特意派人把燕王世子給請走了……要麽,是攝政王不想有人在甄停雲跟前洩露自己身份;要麽,就是攝政王覺得世子在跟前礙眼,想法子把他支開了——無論是哪個理由,她肯定是不能戳破攝政王的話的。

想到這裏,楊瓊華額頭上都要滲出冷汗來了,但她也只當不知攝政王的身份,笑著與甄停雲說著話:“那還真是巧了!榮世子他也有事,所以裴大哥便先陪他回去了,他們走時,特特讓我過來與你說一聲。”

說到這裏,她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,盡量用平和語氣轉口問起甄停雲:“那,這位是?”雖然不敢多看,可不問又不行,只能隨便問一句先糊弄著了。

甄停雲聽著這話,又覺得臉上有些燙,下意識的看了傅長熹一眼,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,便介紹道:“這是我先生,姓元名晦。”

楊瓊華行了一禮:“元先生。”心裏簡直想抓著甄停雲這傻姑娘的肩膀搖她一搖了——傻子,你難道不知道攝政王他字元晦嗎?

然而,甄停雲這鄉下來的傻姑娘還真不知道,她還傻傻的把楊瓊華介紹給了傅長熹:“這是楊瓊華,我與她是考女學時認識的,如今還是一個班,一起進學。”

傅長熹點點頭,似是想起了什麽,凝目看著楊瓊華,忽而問道:“你姓楊?九門提督楊懷康和你什麽關系?”

“正是家父。”楊瓊華恭謹應聲。

傅長熹微微頷首,多看了她一眼:九門提督是個非常關鍵的位置,先帝當年越過鄭家將這位置給了楊懷康,顯是想要給自己的獨子多留一份保障,由此也可看出先帝對楊懷康信重。

所以,傅長熹多看了一眼,額外多說了一句:“你與你父親,並不十分相似。”

楊瓊華:“……是啊。”

她爹身長八尺,體魄強壯,當真是雄赳赳、氣昂昂的鐵血大漢。可她做女兒的卻是生來嬌小,騎個馬都要顫巍巍的,下馬就要腿軟。有時候,人家都說她不像是楊家的姑娘,所以攝政王能看她一眼便猜出她爹身份,真的是眼力非凡,非常厲害了。

事實上,傅長熹這句話指的並不僅是長相。不過他也沒有多說的意思,看了看天色與左右,便溫聲與甄停雲道:“既然他們也都回去了,如今時候不早,你腳上還有傷,不好多動彈,我先送你回去吧?”

甄停雲點點頭,又看楊瓊華。

楊瓊華便主動道:“也好,時候不早了。我也該回去了。既然這頭有你先生在,我自是不必擔心了。那,我先走了?”

甄停雲點了點頭,因有楊瓊華、裴如松這些人事的打岔,她反到是忘了詢問傅長熹身份的事情,只是與對方說了自己如今所住的位置,兩人一道往回走。

只是,走到一半,緊接著便看見天邊一角綻開一朵煙火,大半的天空都被映成了彤紅色。

一時間,人群中窸窸窣窣的人聲也都被壓了下去,眾人皆是仰頭看天,萬籟俱寂,四宇寧靜。

甄停雲也被這氣氛感染,仰起頭,睜大眼睛看著天上的煙火。

過了一會兒,便有許多人反應過來,快步往煙火的方向擠,還能聽見許多人正笑著招呼親友:“快看,有人放煙火了……我們過去看看!”

人流湧動,熙熙攘攘,只擠的甄停雲險些便要摔倒。

傅長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,將她往邊上拉了拉,道;“這有什麽好看的,擠擠攘攘的,你別又摔倒了。”頓了頓,他又安慰甄停雲,“你要喜歡,下回我再叫人放給你看——單單給你一個。”

甄停雲卻只定定的看著天上的煙火,眼睛亮亮的。

煙火一團又一團的展開,照亮了一角的天空。夜空在這一瞬竟也是明亮若白日,照亮了半邊的湖泊。

甄停雲仰頭望天,雪白的雙頰似也被那火光照得透亮。只見她明眸含光,像是孩童第一次見著喜歡的東西,不由道:“我從來都沒見過這個。”

傅長熹見著她這般神情,忽然就說不下去了,口裏道:“你這樣一瘸一拐的,怕是擠不過去。要不……”

要不我背你過去的。

這話還未出口,傅長熹已醒過神來——男女授受不親,尤其是他們這般的關系,如今因著甄停雲腳上有傷幫著扶一把已是有些過了,若是再進一步,只怕就有些逾越唐突了。

所以,傅長熹反應極快的轉了口,“要不,我們去湖邊尋一艘小船來,乘舟走水路過去。”

這倒是好主意,不過甄停雲還是要說:“我聽說今天湖上游人極多,現在還有小船嗎?”

傅長熹神色不變,語氣篤定:“放心,一定會有的。”

當然,傅長熹內心真實想法則是:之前唐賀送他過來,給他準備更換的衣袍,結果卻忘了給他準備銀錢,害得他連買燈的錢都要拿甄停雲的,他已是打算好了回去就賞唐賀十板子。這要是連游湖的小船都沒準備,呵呵,回去就給他湊個整數,賞他二十板子——好叫他知道什麽叫痛得起不來床。

然而,甄停雲此時還要再傅長熹的傷口上戳一下:“那,我先把租船的錢給先生您?……十兩夠嗎?”

傅長熹聞言,眉心微蹙,忍不住又在心裏給唐賀加了五板子。

片刻後,他才緩過神來,口上道:“不必了,我先過去看看。也許租船不用銀子……你在這等一會,別亂走。我去去就回。”

說罷,仿佛是怕甄停雲又給他塞錢,他擡步就走。

甄停雲見著傅長熹這模樣,心覺好笑:她家先生當初一見面的時候就給她丟金子,之後又是送玉簫又是送古畫的,大方得不得了……結果,輪到她要給他花銀子,他反倒不好意思了。

甄停雲想了想,突然覺得傅長熹那張冷峻的臉也有些可愛起來。於是,她一個人站在原地,想著她家先生,偷偷的笑了一回。

與此同時,被甄停雲認為是大可愛的傅長熹冷著一張臉,喚了暗衛上前來,直接問道:“準備船了嗎?”

“是,已經備好了。”暗衛連忙應聲,說了唐賀先前定好的小船的位置,又將租船得來的憑證遞給傅長熹,“殿下,這是租船用的號牌。”

傅長熹接了那號牌,略一沈吟,忽而又問:“這煙火,該不會也是他搞出來的吧?”

暗衛連忙搖頭,恭謹應道:“屬下不知。”

傅長熹正欲擺手叫他下去,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,問道:“帶銀子了嗎?”

暗衛:“……”

於是,一刻鐘不到的時間,傅長熹便帶著銀子轉了回來,嘴裏解釋道:“我適才翻了翻,發現我身上還有些銀子,租了小船,正好還能剩下些。”

不能繼續給傅長熹花錢,看他堪稱可愛的反應,甄停雲還是有點小難過的。不過她是甄老娘帶大的,很有些摳門習慣,很快便又享受到了省錢的快樂,便轉口問起傅長熹:“先生,租船是要多少錢?”

傅長熹:“……我忘了,就剩下這麽些了吧。”他索性便把從暗衛那裏要來的幾兩銀子都遞過去,補充說明,“你收著吧,就當是之前的河燈錢。”

甄停雲被他逗笑,只好收了銀子,心裏琢磨著自家先生這租船都不問價錢的,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坑了,一時十分心疼銀子。

傅長熹則是在心裏為自己感慨:他居然只給唐賀記十五板子,實在是太少了啊。

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事,很快便到了系著小船的地方。

傅長熹拿了號牌出來,正對上那艘小船,這才解了系住小船的繩索,兩人同上了船。

比起湖邊岸上那擠擠攘攘的人群,湖面上顯然清凈許多,雖也有些小船小舟,可這偌大的一片湖面,大大小小的船只都零零星星的灑落開來,彼此間隔了許多距離。

天邊煙火尚在,一朵接著一朵,絢麗無比,照得夜空明亮,就連水面上都映著那明麗而旖旎的光,水波泛起溫柔的漣漪,如美人的回眸。

甄停雲與傅長熹兩人肩並肩的坐在船頭,時而看著天邊,時而低頭去看湖面上隨波飄蕩的河燈,夜風徐徐拂過,似還帶著夏日裏那特有的花草清香。甄停雲忽然就覺得她人生裏的第一個七夕真的是很好很好,要是以後也都能這麽好就好了……

想著想著,她忍不住低下頭,用自己的指尖在水面上輕輕的勾了勾。

指尖繞著微涼的湖水,水波泛起漣漪,她聽見自己細細的聲音:“先生,我上次與你說的那話,要不你還是忘了吧。”

“什麽話?”傅長熹一時沒反應過來,蹙眉回憶著她說過什麽。

甄停雲卻又不說話了——當初她與傅長熹說起自己以後挑選夫君的種種條件時心無雜念,自然說得理直氣壯,此時想要把話收回來卻又覺得理不直氣不壯,都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見她只是低頭不應聲,傅長熹自己想了半晌未果,索性便轉開話題,先與她說了困擾自己多日的煩心事:“你之前與我說的事,我這些日子想了想,還是覺得有些倉促了。”

“啊?”這一回輪著甄停雲懵了。

傅長熹見她神色茫然,便耐心解釋道:“你那幾條說的也太寬泛了,真要按著那幾條去尋人,還不知能尋出什麽人呢。”

說來,這事在傅長熹心頭前前後後的壓了許多時日,幾乎便成了心事,加上今日他又正巧撞見甄停雲與傅年嘉兩人相處,他自覺還是該多說幾句,不好叫甄停雲走了歪路:“就是之前你與我說過的——‘第一要看模樣和人品,倒也不必非挑什麽少年才俊,只要長得端正順眼就成,要緊的是人品要好;第二,家裏家風清正,若是人口簡單,沒有通房妾室的,那樣就更好了’。我思來想去,還是覺著婚姻大事絕非玩笑,更不可輕忽,你也該仔細想一想才好。”

“您說的是這個啊。”甄停雲還未完全反應過來,下意識的問道,“有問題嗎?”

“怎麽可能沒問題?!”眼見著甄停雲頰生雙暈,傅長熹心頭火氣更勝,燒得他一時口快,還未來得及反應,話便已出了口,“這樣條件,連我都能夠得上,何況其他人。”

話聲未落,船上的兩個人都沒聲音了。

甄停雲:“……”

傅長熹:“……”

船上一時靜的落針可聞,仿佛只餘下天邊煙火綻開時的聲響,水波在他們身側潺潺流過,似有無限的溫柔與纏綿。

一直等到天邊煙火停歇,傅長熹劃著船把甄停雲送回岸上,扶著她回了住處,兩人竟是都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待送走了甄停雲,傅長熹那面前端出來的好臉色徹底沒了,他沈著臉,眉心微蹙,一路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。

這麽想了一路,直到從女學大門出來,他方才收了那些紛亂的心下思緒,擡眼往外看了看。

王府的馬車仍舊停在原處,左右侍衛亦是躬身候著。

也不必旁人服侍,傅長熹徑自上前去,神色不變的掀開車簾,往裏看了一眼,果然見到了正坐在車裏的榮自明——這倒黴外甥應該是才出了門就被人“請”上車的。

榮自明臉上有些僵,但他還是扯著甜甜的嗓子,撒嬌似得叫了一聲:“舅舅。”

“嗯。”傅長熹在邊上坐下,看他一眼,十分通情達理的詢問道,“你是要隨我一起回王府,還是直接回榮國公府?”

榮自明十分識趣,立時便回道:“我在舅舅府上叨擾多日,只怕家裏也是十分想念,還是回去看看吧。”

“也好。”傅長熹微微頷首,又像是想起了什麽,提醒他一句,“什麽該說,什麽不該說,你應該明白吧?”

榮自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,然後又悄悄去看傅長熹的臉色,眼見著自家舅舅再沒別的話,他就悄咪咪的伸出手去掀車簾子,試探著道:“那,我走了?”

傅長熹沒應聲。

榮自明只當他是默認了,連忙掀開簾子下車去。

這一次,確實是沒人攔著他了。榮自明大松了一口氣,深覺死裏逃生,歡喜不盡,趕忙上了自家馬車,直接回了榮國公府——雖然家裏有個催婚的公主娘,但至少安全啊。

傅長熹則是靠在馬車裏小憩,順便叫了唐賀上來問話:“停雲的腳傷是怎麽回事?”

唐賀只得簡略的將柳家的事情說了,順便又將燕王世子在其中發揮的重大助力也說了一遍。

傅長熹擡手扶額,略作沈吟:“雖是意外,也有暗衛不得力的緣故。你再換個人吧。”

雖說那柳家小孩胡亂丟球是意外,而且因傅年嘉的緣故,甄停雲也沒出事,也是自己不小心扭了腳。可按理來說,就不該出現這種意外——要知道,傅長熹身邊就不會出這種意外,要有,那失職的暗衛早就給該死一百遍了。

唐賀點頭應下。

又聽傅長熹沈吟著道:“至於柳家……”

他沒把話說完,唐賀卻在心裏感慨柳家倒黴——先是得罪了燕王世子,又得罪了攝政王,簡直是一點活路都沒給留了。

頓了頓,傅長熹轉口問道:“年嘉還在王府裏等著嗎?”

“是。”唐賀點頭應聲,“沒有殿下的命令,下面的人也不敢叫世子就這麽離開。”

想著還得回去應付等了他半晚上的侄子,傅長熹嘆了一口氣,擡手揉了揉自己緊蹙著的眉心,又是一陣的頭疼——真要說起來,傅家下一輩裏,傅年嘉堪為翹楚,論資質才幹甚至更甚宮中小皇帝。也正因此,更不好糊弄。

不過,哪怕是頭疼,傅長熹也沒忘記自己給唐賀記下的板子:“今晚的事情,你記得回去領十五板子,權當是長長記性。”

唐賀聞言微怔,隨即便反應過來,苦著臉應聲道:“是,屬下明白了。”他好南啊!

************

甄停雲此時卻是正坐在自己的榻上給扭傷的腳踝上藥。

杜青青今日並未參加七夕游園會,她趁著女學放假回了一趟家,很是享受了一回家庭溫暖。因著明日要上課,直到晚上,她才拎著家裏給她準備的各色零食玩意兒,緊趕慢趕的回來了。

結果,她一回來就發現自家室友腳傷了,偏這事她也幫不上忙,只得搬了椅子坐在邊上看著,眼見著甄停雲腳踝上的紅腫,不由也是有些心疼,關切問道:“你怎麽傷成這樣了?”

“就是人擠人的,一不小心腳上被什麽絆了一下,就扭著了。”甄停雲的腳踝一開始其實也不算很重,只是她今晚上拖著扭傷的腳,一拐一拐的走了一大段的路,當時還不覺著什麽,只覺得腳上一絲絲的疼。可此時緩過神來再看,她的腳踝處已是腫了一大塊,幾乎看不出原狀,用指尖戳一戳都是生疼生疼的。甄停雲也沒法子,只得翻箱倒櫃的找了些消腫的藥,想著先上了藥,今日先躺一晚上,休息好了,明兒或許就能好。

杜青青瞧著實是不放心,便道:“要不還是去女醫那裏開點兒藥吧?你這腫的像包子似的,明天還能下得了床嗎?”

甄停雲總覺得杜青青這話聽起來怪怪的,可又說不出哪裏怪。所以,她也只得若無其事的搖搖頭:“沒事的。”

不等杜青青再勸,她又接口詢問起杜青青:“你說,一個人與你說‘這樣條件,連我都能夠得上,何況其他人’,這是什麽意思啊?”

“啊?”杜青青楞了楞,眨巴了下眼睛,不是很明白話題為什麽轉的這麽快。不過,她仔細想了想,還是道,“這得聯系前後對話才能知道吧?”

甄停雲上好藥,擱下手裏的膏藥,托腮嘆了一口氣:“是啊……”

杜青青耐心的等了一會兒,發現甄停雲居然真就說到一半就沒了,只得起身,安慰道:“那你坐著吧,我去給你打點熱水,至少也要擦一把才好睡下。”

甄停雲連忙點頭道謝,此時方才覺出兩人同住的好處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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